特朗普又削减经费，美国中西部公立大学渐趋衰退 | 社会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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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大学

今年5月，特朗普政府发布了美国2018财年预算，再次大幅削减科研经费，引发热议。美国的研发能力一度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大部分得益于美国大学的研究所。然而近年来，美国公立学校，尤其是中西部地区公立大学却因为资金不足，不得不面临削减教育和研究开支的局面。这不仅损害了大学的形象、耽误了研究，也对整个美国的发展造成了一定影响。2017年10月15日，美国《大西洋月刊》刊登了美国在线教育刊物《赫金杰报告》高等教育编辑约翰·马尔克斯（Jon Marcus）的文章，深入分析了美国中西部公立大学面临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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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美国中西部公立大学渐趋衰退》

陈政予 编译

政策变动重创中西部大学

前些日子，我去参观了俄亥俄州立大学的一所实验室，那里到处都是正在工作的机械设备。这个实验室正在进行一项实验，希望能找到解决背痛的办法，因为有近五分之四的美国人正受背痛困扰。

如今科学发展日新月异，而大部分成果都来自大学的实验室。然而，这些孕育新发现的实验室却正面临不小的困境。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通货膨胀日益加深，美国联邦政府的研究基金却在大幅度减少。到2017年，特朗普政府又提议削减近十亿国家科学基金（NSF）和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的科研预算，这使得公立大学更加吃不消。

特朗普政府的提议影响了全美的科研型大学，但最受损的是美国中西部地区的公立大学。美国中西部的重要科研型院校主要分布在爱荷华州、威斯康辛州、伊利诺伊州、明尼苏达州和俄亥俄州。历史上这些学校都曾承担过国家重大科研项目，为美国做出过贡献。

但如今，因为政府科研资金的大幅削减和其他渠道资金支持的缺乏，它们的发展大不如前。这些公立大学的老师也因为养老金和任期等问题离开学校，转而去了私立或有雄厚资金支持的公立大学和机构，因为相比之下，私立大学本身资金充足，能够坦然应对这种政策变化。

举个例子，中西部四所重点大学加起来约有19万名学生，共有110亿资产；而哈佛、麻省理工和斯坦福大学加起来一共只有5万名学生，却拥有730亿的资产，这足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还不包括高学费、校友捐赠、强大的信用评级和其他资助。所以像伊利诺伊这样的公立大学不得不大力缩减高等教育预算，最终进入七所走下坡路的大学行列。

这一比较反映出了各地区之间不平衡加深的问题，也就是说，人才和工作机会逐渐撤离中西部和以往的重工业发达地区，慢慢向拥有资金雄厚的私立机构和公立大学的地区流动。

爱荷华州立大学研究和经济发展副主席丹·瑞德（Dan Reed）指出，美国社会正处在研究型大学分层的初步阶段，各方面条件好的大学具备强大竞争力，而其余的只会逐渐衰落，其中就包括1862年以来政府规划建立的主要公立大学。

1862年，美国总统林肯签署了《莫里尔法案》，规定政府赠地所获收益在每州至少要资助开办一所农工学院。这一法案促进了后来公立大学的发展。然而，建立让全世界羡慕的美国公立高等教育体系用了整整150年，破坏这一体系却只用了短短10年，而这一破坏可能需要30年才可以恢复。

政策的变动也带来了美国中西部大学人才的外流。近些年来，美国经济发展的重心不断从小城市转移到大城市，从内陆地区转移到沿海地区。企业转型、兼并重组等变化使得中西部地区更加不具备优势。然而像工厂、银行和保险公司这样的机构可以搬到发达地区另觅生路，大学却不能。同时，特朗普上台后，政府提出要缩减研究经费，这就更促使了这些大学的人才外流。许多教师为了生存，不得不投奔其他待遇高的研究机构。

公立大学人才流失严重

2007-2015年间，全美范围内政府对大学进行的实验研究投资增长了8%，但是中西部主要七个州只增长了4%，通货膨胀却增加了14%。所以实际上，美国各大学其实没有领到多少政府补贴，更不用说中西部公立大学了。

于是，那些本来就能够养活自己的私立或公立大学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这些中西部大学从研究排名中挤出去。例如，2008年威斯康辛麦迪逊大学还排名第2，到了2015年就跌出了前5；俄亥俄州立大学从前10变成了前20等。

客观来说，排名的变化不一定就能反映问题，因为研究内容的不同也会有影响，比如生物医学研究耗资会比人文科学多得多。所以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一颓势会持续多久？因为已经存在的人才外流问题对这些学校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一般只有优秀的教师才会收到来自其他研究机构的工作邀请，而这些人也能为一个机构挣来近百万的研究经费。他们走了，留下和代替的人却不一定能够像他们一样出色。

目前，已有一些中西部大学做出调整，在本来就资金短缺的情况下给研究所教师增加收入、配备助手以及买进新的研究设备等，但还是有教师选择离开。美国大学教授协会（AAUP）调查发现，公立博士类大学的全职教授薪资比私立大学的同行少了24%，而中西部公立大学的教授薪资比西海岸的同行低了9%。

除了薪资待遇水平高低、科研器械是否先进，另一个影响吸引优秀教师的因素是一个学校本身的信誉。如果你所在的大学25年来一直很受欢迎，但有一天突然大不如前，没有人愿意再来了，这对这些优秀教师来说是最不愿意见到的。

私立大学和资金雄厚的公立大学信誉良好，可以持续为这些优秀的教师提供可观的薪金、稳定的工作，不用担心有一天学校发不出工资，给不了养老金。有了这些优势资源，有条件的大学对待中西部这些大学的教师，就会像是去糖果店买糖果那样，看上哪个就能买走哪个。

私立大学能扩大自己的教师队伍，主要是因为它们并不依赖政府的资助。反观像伊利诺伊州立大学这样的公立大学，教师3年来都没有听过学校要在师资培养这一项上做何预算。多数老师都在担忧自己的养老金能否有保障。学校预算每年都在减少，这是一个悲伤的事实。

公共研发资助的减少不仅会损伤中西部大学自身，长远来看，对整个美国也会造成一定影响。2012年，美国国家科学委员会（NSB）对公立大学在引导创新的基础科学和工程实验中缺乏持续的研究能力表示担忧。有调查显示，超过四分之三的大学院长认为联邦科研教育预算的削减对美国大学和科研造成了负面影响。

与此同时，在全球化影响下，别国的竞争对手继续接近甚至超过美国的研究水平。2003-2013年，与世界国家普遍研发投入相比，美国的研发投入从三分之一降到了四分之一。2016年，中国的科研人员首次在生命科学领域获得了比美国更多的专利，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2030年以前中国在研发上就可以超过美国。

科研实力恢复难以一蹴而就

基础科学研究不同于其他研究，需要很长时间积淀才有可能得出结论、收获效果，从而制造出新型的药品或者产品，因此基础科学的研究结果不是立竿见影的。然而在政客眼里，他们从不把长远的思考放在首位，而是更加关注眼下的既得利益，所以要让政府考虑给科学研究提供新的资助十分不易。而这时候也不能过多寄希望于私人企业资助，因为私人企业一般也不太相信科学研究在花费数年之后一定会产出可以赚钱的市场商品。公立学校长期得不到资助，教师又不能安心做研究，长此以往就会导致研究成果减少、研究质量下降。

如何避免以上问题继续加深？首先，一些友好的私人机构已经开始给这些大学捐钱。其次，中西部大学也在积极努力地宣传自己，使全社会了解它们存在的价值。再次，这些大学正在尝试找寻多方面的资助途径，争取为其教师提供更多帮助，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政府要对中西部的科研型院校给予足够重视。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以上三种方式也不会带来太大的改变。林肯总统创立了美国公立大学体系，后来的发展让这一体系成为了全世界的榜样，也曾使美国在世界科学、科技和经济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而如今这一体系却成了不被政府重视的那一个，这实在令人痛心。大学科研的损失也许不像道路和铁道交通系统的衰退那样，有直接明显的影响，但是这一损失却是更加严重和难以恢复的。

文章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583期第7版，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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